北京莱伯泰科仪器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莱伯泰科”)是一家拟挂牌科创板的实验分析仪器供应商。从招股书看,公司不仅逾三成收入来自代理意大利品牌,还存在牵涉行贿案件、美国子公司离奇“分身”、供应商无实缴资本及其他诸多信披问题,可谓“满身疮痍”。6月18日,已排队半年之久的北京莱伯泰科仪器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莱伯泰科”,A15341.SH)科创板上市申请将正式进行审核。莱伯泰科主营业务为实验分析仪器的研发、生产和销售,属于仪器仪表制造行业。
代理业务疑点颇多,且与客户同一实控
据招股书显示,莱伯泰科在销售自主研发产品的同时,还代理意大利微波化学仪器品牌Milstone,代理产品主要为超级微波消解系统、微波消解仪和侧汞仪等。2017年至2019年,公司代理产品收入比重分别为40.33%、33.33%、34.65%,逾三成收入来自品牌代理,意味着公司业绩已经对Milestone形成了一定依赖,假如代理关系解除,公司可能面临业绩骤降的风险。不仅如此,莱伯泰科在代理Milestone的过程中还有两点比较可疑。
虽然身为高端研发制造企业,但莱伯泰科的研发投入状况堪忧,报告期内还出现连续多年侵犯他人专利权并败诉的事件。
此外莱伯泰科还曾贿赂国家机关工作人员以获取“关照”,报告期内即便借钱也要实施分红,提前抢分股利共达4800万元。
借经销商之名贿赂国家机关工作人员
通过实施贿赂以获取“关照”,在招股书所披露的内容之外,莱伯泰科还存在过这样不为人知的营销方式。
作为实验仪器、实验耗材等产品的提供商,莱伯泰科的产品有相当大的比例都销往了政府、高校等机构。根据招股书披露,政府机关、科研机构、高等院校等公务事业单位客户占据了莱伯泰科50%左右的终端市场。
但在涉及公务事业单位客户的销售工作中,莱伯泰科出现过贿赂国家机关工作人员的现象。
2018年4月,莱伯泰科海南工作人员郑某与“海南省食品药品检验所儋州分所”签订销售合同,采购金额约人民币49万元。事后为了感谢该分所负责人王光信在设备采购过程中给予的关照,以及希望在日后的采购项目中继续得到关照,莱伯泰科工作人员郑某送予王光信贿赂款7万元人民币。
对于此项涉贿案件,财经网曾以邮件形式向莱伯泰科核实为何会出现此种情况,但截至发稿前并未收到回复。
值得注意的是,莱伯泰科还是使用经销商的名义完成的该项涉贿销售。
根据裁判文书信息显示,莱伯泰科工作人员与“海南省食品药品检验所儋州分所”签订的销售合同实际上是以“广东省农垦集团进出口有限公司”(广东农垦)这家代理商的名义签订的。
2018年至2019年,广东农垦分别是莱伯泰科的第4大、第3大客户,为其贡献了1133.64万元、1241.30万元的销售额。
另外这项涉贿销售也暴露出了莱伯泰科对经销类客户的日常干涉。
莱伯泰科的日常运营严重依赖经销模式,根据招股书披露其70%以上的营收来自于经销贸易类等非终端客户,但奇怪的是其多个经销类大客户的员工人数都仅有个位数。
鉴于莱伯泰科存在的借经销商名义签订合同的现象,其经销类收入的真实性可能也需要莱伯泰科进一步自证。
在经销商问题之外,莱伯泰科的供应商也问题颇多。
报告期内直方信达是莱伯泰科的大供应商之一,双方最晚在2017年便已开展合作,但是根据天眼查信息显示,直方信达2018年7月才拿到中国人民银行的开户许可。
对于以上干涉经销类客户日常经营的问题,财经网曾向莱伯泰科进行沟通核实,但截至发稿前并未收到回复。
即使借钱也要分红,报告期内“抢分”股利4800万元
在行贿案之外,莱伯泰科还在曾在上市申请前后的一年间“抢分”股利达4800万元。
2018年上半年,为了将实控权由境外转移至境内,莱伯泰科股东连续进行了减资再增资的操作,原先的4家企业股东按持股比例合计减资3000万元,总减资比例为60%。紧接着实控人所控制的境内主体又增资2417.70万元,以此实现了控制权的境内转移。
控制权的跨境转移并不涉及实控人的变动,但却产生了一项关于大额分红的协议,之后又发生了提前“抢分”股利的事情。
增资后各股东方签署了补充协议,约定莱伯泰科截至2017年底的累计未分配利润中未超过4800万元的部分,将由涉及减资的4家企业股东按照增资前的股权比例享有。
值得注意的是,这项关于分红的补充协议里还专门设置了终止条件,如果莱伯泰科的科创板上市申请方案被批准并得以实施注册,则该协议终止。
也就是说,以上股权分配的方案能否施行,还是要看科创板上市申请的最终结果。
但实际上还未等到科创板上市受理程序的正式启动,莱伯泰科的股利就被先一步瓜分。
2019年4月,莱伯泰科对涉及减资的4家股东合计分红3000万元,但是当年12月莱伯泰科的科创板上市申请才正式被受理。2020年3月,莱伯泰科再次对以上股东分红1800万元。
至此协议中涉及的合计4800万元股利已经分配完毕,实际控制人胡克共分得红利2803.79万元。
但截至到今天,莱伯泰科的上市申请还没被正式审核。
对于提前分红的行为,财经网曾以邮件形式向莱伯泰科沟通核实为何会设置该项分红条款、以及提前进行分红是否违反协议等问题,但截至发稿前并未收到回复。
在“抢分”股利的另一面,莱伯泰科的资金状况并不十分充裕,甚至还出现了即便借钱也要分红的现象,2019年莱伯泰科进行股利分红3000万元,但其当年仅新增借款就达到了1770.46万元。
另外其应收账款及逾期账款额也连年走高。
2017年至2019年莱伯泰科应收账款余额分别为2733.58万元、4715.14万元、5394.99万元,两年内几乎翻了一倍,增长幅度远高于营业收入,而且还存在增长幅度较大的逾期率,其各期的应收账款逾期率分别为15.79%、28.38%、23.65%。
连续多年侵犯他人专利,税收优惠额异常突增
虽然主营行业是实验分析仪器这样的高端科技领域,但莱伯泰科的研发投入状况堪忧,甚至还出现了连续多年侵犯他人专利的情况。
2017年3月,北京普立泰科仪器有限公司(普立泰)对莱伯泰科发起专利侵权诉讼,并表示莱伯泰科3个型号的全自动消解仪产品对其“样品消解处理装置”专利权构成侵权行为,要求其停止侵权行为并赔偿1000万人民币。
面对专利侵权现象,莱伯泰科并没有进行自我核实,反而发起了关于普立泰专利权的无效申请,不过最终国家知识产权局判定普立泰维持专利有效。
事与愿违后,莱伯泰科又对国家知识产权局的裁定发起行政诉讼,请求法院撤销国家知识产权局做出的关于普立泰专利权有效的审查决定,不过此项诉讼请求还是被驳回。
2020年4月,专利诉讼尘埃落定,北京知识产权法院认为莱伯泰科的S60up型号产品落入了涉案专利权利的保护范围,要求其立即停止专利侵犯行为,并赔偿经济损失200万元,值得注意的是莱伯泰科的涉侵权产品目前还有研发项目正在进行。
但面对最终判决结果,莱伯泰科仍然不服并发起上诉。
在长达数年专利侵权的另一面是莱伯泰科较低的研发投入状况。
报告期内莱伯泰科研发投入水平远低于销售费用,报告期内其销售费用分别为6172.74万元、5986.96万元、5628.40万元,但同期研发费用额分别为1384.94万元、1336.75万元、2585.14万元,远低于销售费用,最低时不到销售费用的三分之一。
目前莱伯泰科拥有61项国内专利,但其中仅有4项发明专利,而且其中有2项还是2011年、2012年取得的。
不过长年来对研发投入并不重视的莱伯泰科,在使用募资时反而大方至极,计划募集资金9629.7万元进行研发中心建设,高于报告期内研发费用的总额。
对于以上专利侵权及研发投入相关问题,财经网曾以邮件形式向莱伯泰科沟通核实,但截至发稿前并未收到回复。
在专利问题之外,莱伯泰科报告期内的税收优惠额也出现了异常增长。
莱伯泰科享受销售自行开发的软件,增值税超过3%的部分即征即退的优惠政策。2017年至2019年莱伯泰科分别实现软件收入597.10万元、748.82万元、1264.12万元,复合增长率为45.50%,获得的软件退税额分别为83.16万元、99.58万元、130.34万元。
但是莱伯泰科软件产品均为嵌入式,需搭载在硬件内部一同销售,2017年至2019年莱伯泰科核心产品营收复合增长率才仅13.72%,远低于软件产品收入增长速度。
也就是说,在整体营收增长并不突出的情况下,可享受税收优惠的软件收入增长却突飞猛进,得益于此莱伯泰科获得的增值税退税额猛涨。
对于异常增长的软件收入与税收优惠,财经网曾以邮件形式向莱伯泰科沟通核实其是否存在提高软件产品售价以实现税收优惠最大化的考虑,但截至发稿前并未收到回复。